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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蟲唧唧是清歡

甘孜日?qǐng)?bào)    2023年10月30日

◎魏益君

“夏盡不聞蟬,蟲聲夜譜弦。秋心隨露寄,思葉落塵緣?!鼻锾斓囊雇?,最美妙的莫過于那片淺唱低吟,此起彼伏的秋蟲的鳴唱了。

老家的村子依山傍水,村頭站著兩棵高大的柿子樹。傍晚時(shí)分,村里的鄉(xiāng)親們喜歡到樹下聊天。秋蟲的叫聲和著人們的歡聲笑語,流淌在柔美的夜色里。我們小孩子閑不住,就追趕著蟋蟀兒、蟈蟈兒的聲音玩耍。柿子樹的旁邊就是蓊蓊郁郁的玉米地,那里的蟲鳴最密?!岸b?,叮鈴……”,那是金鐘兒的叫聲,這叫聲像清脆的金鈴兒,在靜謐的夜空回響。“唧唧,唧唧……”,這是蟈蟈在草叢里彈奏著。清脆明亮,悅耳動(dòng)聽?!斑筮笾?、唧唧吱……”,這一聲長(zhǎng)一聲短,一會(huì)強(qiáng)一會(huì)弱的彈奏,是蟋蟀的清唱,這聲音總讓人想起母親哼唱的催眠曲。每回當(dāng)我們循聲走近那些叫聲,不是偃旗息鼓,就是展翅高飛,弄得我們既開開心心,又充滿失落。

在村頭玩夠了,開始回家。奶奶和母親依然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看我回來,奶奶招呼我過去,遞給我一碗濃茶,我在外面真的玩渴了,接過來一口氣喝完,而后抹下嘴問奶奶:“這么晚了,你們咋還不睡?”

奶奶說:“這么好的夜晚,聽聽秋聲,多舒坦?。 ?/span>

奶奶說的聽秋,就是聽秋蟲的鳴叫。那時(shí)候我們家的院子很大,院子里有點(diǎn)種的南瓜,還有一架絲瓜。秋天到了,南瓜滿藤,絲瓜滿架,到了夜晚,更是紡織娘棲息的好地兒,隱藏在南瓜葉里,趴在絲瓜藤上,勤勞地“紡紗織布”。

奶奶和母親一邊喝茶聊天,一邊談?wù)撝袂锏氖粘桑贿吢犞徔椖锏囊鞒?,無比愜意,也無比陶醉。

我想,既然奶奶那么喜歡紡織娘,我何不逮幾只送給奶奶呢,她一準(zhǔn)兒高興。

第二天,我用葦稈編了一個(gè)小籠子,到了晚上就和弟弟帶著手電去逮紡織娘了。循著聲音,當(dāng)我躡手躡腳地靠近,手電燈的強(qiáng)光一照,紡織娘就立即飛走了。后來我用衣服裹住手電,讓光線變?nèi)?,再靠近時(shí),紡織娘果然不再飛走。我張開雙手,慢慢靠近,迅速捧住,小心地放到籠子里。

向來只是聆聽紡織娘的美妙聲音,今天近距離地欣賞,原來紡織娘是如此的通體翠綠,玲瓏乖巧。

本以為奶奶看到紡織娘會(huì)很高興,誰知奶奶卻一臉慍怒,催促我趕緊放了。說她喜歡紡織娘,就是喜歡聽它無憂無慮的歌唱,養(yǎng)在籠子里,還能聽出秋天的味道嗎?

我立刻理解了奶奶,奶奶喜歡秋蟲的吟唱,喜歡的是自然的美妙和對(duì)秋收的喜悅。我將小籠子打開,紡織娘慢慢地爬出,蹦跶幾下,就飛走了。不遠(yuǎn)處,紡織娘的聲音就歡快地唱了起來。奶奶笑了,笑得很舒心。

夜色如醉,秋蟲鳴叫,那是鄉(xiāng)間最美的交響曲。一聲蟲鳴,催熟了飽滿的季節(jié),一闋清歡,唱濃了歲月流長(z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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