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03月30日
◎韓曉紅
這幾年因講課去日本的次數(shù)多了,對櫻花有種難言的感覺,心里總有一些疙疙瘩瘩的,日本人很崇拜櫻花,在他們心中這是一種富有典雅和精神的花。然而,在我看來,之所以心里不容易接納,是因為那段歷史,還是因為別的什么,很不容易說清楚。后來不知道從那一年開始,在康定的街面上竟然有了櫻花。這才改變我的一些觀點,這樣一種富有魅力的植物才真正進入視野。
其實櫻花就是一種植物,雖然人們總是容易把這種花與日本聯(lián)想在一起,但絕非日本獨有。櫻花之美也并不是一個固定的群體才能體味和欣賞??刀ǖ臋鸦ú粌H具有日本櫻花所具有的特點,我想一定還會有更為獨到的特征,為人們的生活聽提供更為異樣的美感。在我看來,康定的櫻花甚至在很多方面令我感到驚異。
我在康定生活了幾十年,有櫻花的康定印象頗不一樣。印象中天氣還沒有完全回暖,甚至還有早霜,甚至比較寒冷,街面上、山坡上的植物們甚至還是光禿禿的,春意還隱藏得比較深。直到春風送暖,才漸漸地有嫩芽冒出,綠色才漸漸點染街面和山坡,然而,即便其他植物剛剛冒出花骨朵,令人驚奇的是櫻花竟然搶先綻放,其繁茂熱情的花瓣竟然率先進入人們的視野,櫻花在康定的街上就成為了最為搶眼的物象。我不贊成《中國植物志》里把櫻花圈定在“東京櫻花”、“日本櫻花”的提法,作為一種植物,因土質、氣候等因素的差異,櫻花自然呈現(xiàn)出異樣的特質,作為薔薇科櫻屬植物,其高,其樹皮、其色澤亦然。我仔細觀察過櫻花,其樹枝呈淡紫褐色,葉片橢圓,葉片邊有鋸齒,呈深綠色。其花瓣各色不一,柔嫩細膩。查閱相關資料后才知道,櫻花品種繁多,甚至有三百多種,中國就有五十余種,其中有三十三種就原產于中國。之所以康定櫻花能綻放出如此令人驚喜的花貌,原來櫻花的原產地竟然是環(huán)喜馬拉雅山地。記憶中的康定櫻花花色幽香艷麗,既有單瓣,亦有多瓣。資料顯示,早在兩千多年前的秦漢時期,櫻花就在中國的宮苑內栽種,到了唐朝,就已經(jīng)普遍出現(xiàn)在私家庭院。
所以,我堅信康定櫻花就是“康定櫻花”,康定也可以成為“櫻花之都”。每年康定櫻花開放時,花枝上或先長出綠葉,或先綻放花瓣,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其嫵媚風姿都會令人駐足觀賞,其花色都包圍著相互簇擁的花瓣世界,猶如一些粉嫩可愛的生靈在歡度節(jié)日,在歡快地聚會。滿街的櫻花如云彩掛在樹上,如霧籠罩著觀賞者的視覺,如雪覆蓋著勃勃的春意,如月關幽靜清麗,在這樣的櫻花世界里,心會因之而寧靜,因之而引發(fā)種種聯(lián)想,甚至感悟到生命的延伸與流逝,洞見出人的來生與前世。時光里的過去、現(xiàn)在、未來似乎已經(jīng)沒有任何界限,在這樣的嫵媚中漸隱漸失。沉浸在這樣的美感中,甚至會引發(fā)出愛的甜美和生的幸福。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櫻花之美異常短暫,令人感到還沒有欣賞夠其花期就匆匆別離,七天的花期后,其紛呈稚嫩的花瓣就紛紛揚揚,灑落滿地,這時行走在花瓣中,內心自然會涌起陣陣不忍與不舍的情愫。在這樣的心境下,我常會情不自禁地彎腰輕輕拾起幾片花瓣,細心凝視花瓣的粉嫩,花瓣的色澤,花瓣的色紋與色溫,在凝視中想起生靈的誕生,想起生靈的消逝。想著想著,甚至就想狂飲烈酒,然后高歌、狂笑,為逝者悲哭。櫻花竟然能夠這樣在靜謐中令人想起許許多多心事,也同樣會在這樣的靜謐中漸漸生發(fā)出回歸平靜的力量。
于是,回到家里,在燈下開始記述康定櫻花在灑落中賦予我的特殊情懷,便填詞一章:
蝶戀花·康定櫻花
花艷入懷春來早。
綠葉來時,
粉瓣簇擁繞。
枝上纏綿情意到。
箭爐竟然自有艷陽皋。
樹蔭游人戀花道。
天涯行人,
依樹嫵媚笑。
時代更比花枝俏,
西出陽關君行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