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08月12日
◎段慧群
“寫一本薄薄的散文,需要十年的等待,這是一種微笑的隱痛。”曾獲2014年“卡夫卡獎”的著名作家閻連科,最近出版了這本自傳性散文《她們》。在這部凝聚真摯溫暖情感力量的作品中,作者記錄了他生命中的眾多女性。
這是令人眼前一亮的散文寫作,一種新的方式讓我感受到閱讀的新誘惑。此書在篇章間共插入九篇“聊言”,這樣一來,敘寫加議論就給作品增添了隨性、輕巧、自由的想象力,不僅表達出真實的復(fù)雜生活經(jīng)驗,而且把這種復(fù)雜性寫得更清澈。在那片廣袤的土地上,女人是人,但不是男人,可又不得不是男人。
假設(shè)我正在策劃一場宴會,可以邀請在世或已故的這些女性出席,我首先會邀請作者的大姐。我年少時也常常像大姐一樣,捧著一本心愛的書坐在葡萄架下津津有味地讀著。大姐有著一頭烏黑的頭發(fā),長至腰間的辮子有時垂在她背后,有時繞前搭在她的膝上和書紙上,在作者眼里,那情景簡直是勝過畢加索作品的一張自然彩畫。可大姐為了能讓家人在炎炎夏日嘗嘗瓊漿玉液樣的汽水,毫不猶豫地把頭發(fā)剪了,賣了,我喜歡大姐的這種真性情,我想能和她聊幾分鐘就是了不起的經(jīng)驗。
小姑如今已年逾八十,也許我可以和她拉拉家常。和她聊一聊她的四個女兒嫁到哪里去了,談?wù)勊膬蓚€兒子在新疆喀什城里過得咋樣。 現(xiàn)在,小姑家那個如非洲部落一樣的村,年輕人都往城鎮(zhèn)發(fā)展去了。姑父早去世了,和小姑一起留下的只有幾戶人家二十幾口人。親戚們多次提議她去城里住,小姑說:“我哪兒也不去,我就守在這個村里和院里?!蔽蚁雽π」谜f:“您身體健康,心態(tài)也好,這是值得慶幸的事?!毙」檬沁@個家族中最不顧一切追求愛情的先驅(qū)者,她的愛情是宿命里擺下的一個局,為了證明自己對自由選擇的正確性,她一生都沒有說過一句“悔不當初”的話。平凡的小姑很簡單,可是安于平凡,真不簡單。
大伯一家養(yǎng)育了八個孩子,大伯走街串巷去賣貨,日子過得艱難,大娘卻整日樂呵呵的,臉上掛著笑,嘴里哼著曲,唱著樂著?!按竽?,你一輩子怎么那么愛唱?。俊薄安怀?,日子咋過??!”原來,大娘是在困境中不慌不忙地堅強,如果沒有那些歡快的唱曲,她如何能熬過嚴冬,又如何能撐過孩子們連飯都吃不飽的艱苦歲月呢?我也許可以請大娘唱一支曲。
作者用樸實的親近鄉(xiāng)土的語言,寫了他的母親、妻子、二姐、大姑、嬸嬸、嫂子等人,寫了曾和他相親的女子,還寫了鄉(xiāng)野間流傳的不同尋常的同鄉(xiāng)女性的故事。她們并沒有驚世駭俗的經(jīng)歷,就那樣不顯山不露水地穿梭在自己的家庭中,可當黑暗來襲,她們卻是那一盞盞最亮最暖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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