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輝

  當日照漸漸短如一截洞簫，秋已悄然離去，冬天正邁著從容的步履走近我們了。

  早冬的天氣，似寒而未寒，秋天的絢麗還留有一點尾聲，似乎還沒完全和冬天交割。這樣的早冬，總有幾分詩意耐人尋味。

  “十月江南天氣好，可憐冬景似春華。霜輕未殺萋萋草，日暖初干漠漠沙。老柘葉黃如嫩樹，寒櫻枝白是狂花。此時卻羨閑人醉，五馬無由入酒家。”這是白居易在《早冬》里的感嘆。白老先生不吝贊美之詞，把江南的早冬比作可愛的春天。微霜并未凍死小草，暖陽初照著沙灘。老柘樹的黃葉子卻像是新生的一樣，寒櫻不依時序，開出枝枝白花裝點十月。這樣的早冬，真正是“不是春光，勝似春光”了。

  宋代陸游也對早冬偏愛，他在《初冬》中寫道：“平生詩句領流光，絕愛初冬萬瓦霜。楓葉欲殘看愈好，梅花未動意先香……”秋天過完了，楓林里的楓葉還沒有落盡，此時的楓葉便是愈發(fā)好看的。而梅花還未開放，詩人就仿佛聞到了它攝人心魄的香氣了。難道這樣的秋末冬初的景色不有一番難得的情韻嗎？

  冬天收果也該是別有一番情趣吧。宋代張耒寫道：“清商忽已謝，環(huán)堵緬清冬。今晨起何早，肅氣凄房櫳。繁霜凜欲結。霽霧迷長空。理畦曉蔬盡，收果高林空?！保ā冻醵汲伞罚┰娙斯P下的早冬真正有點寒意了，繁霜欲結，霧迷長空。可是為了收果，他還是起了個早。生活味濃郁的早冬活色生香地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

  宋代于石筆下的初冬別有一番情味：“一年好景橘黃時，驟冷惟應瘦骨知。吠犬頻繁墮霜葉，棲鴉不定戰(zhàn)風枝。爐何必試手可熱，文未能成鬢欲絲。春逼寒梅三兩點，蹇驢江路試尋詩?！保ā洞雾嵕龝醵罚┏醵麻冱S桔綠應是一年最好的時候吧，驟冷的天讓年老的詩人感受到了,霜葉在頻繁的犬吠聲中飄落，而頹頹的樹枝在風中搖蕩，鴉棲在上面都站不穩(wěn)。冬天轉寒的天氣顯現(xiàn)出來了。但是路上開著三兩朵寒梅有著逼人的春意，說不定還能找寫詩的靈感呢。

  初冬該是農閑時候吧，而我們的古人在初冬會做些什么呢？“早冬耕鑿暇，弋雁復烹魚。靜掃寒花徑，唯邀傲吏車。晚來留客好，小雪下山初?！边@是唐代錢起在《東溪杜野人致酒》中寫道。早冬沒有了耕鑿的事情做了，難得閑暇，那么就射雁烹魚吧。靜掃干凈鋪滿落花的路徑，等待客來。天晚正好留客，因為小雪開始在山中下了。早冬的晚上，關上門，和知己圍爐夜話，飲酒暢談。外面飛雪飄飄，而屋里暖意融融，該是何等幸福快樂的事。

  古詩里的早冬是那么風情萬種，讓我們忍不住就喜歡上了這葉落霜寒，天氣逐漸變冷卻又詩意盈懷的早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