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1年03月19日
◎海日爾他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迷戀上了一個叫斜卡的地方,那是一個不足千人的小鄉(xiāng)。往返三年間,我不僅驚嘆其境內(nèi)奇異的景色,還有在這片土地上生長的格薩爾故事。
在斜卡,每一個村落都和格薩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聯(lián),每個村落的名字都以格薩爾的事跡命名。從格薩爾出生地“雪洼”到格薩爾征戰(zhàn)地“木枯”,再到格薩爾囤兵駐地“納布且”……仿若有神從天書里取出文字,贈予人間珍藏。
正如斜卡尼汝藏族諺語:“大草壩的牦牛數(shù)不完,斜卡格薩爾的故事講不完”,格薩爾精神,正在漫長的時光中不斷地輸送給斜卡這片土地。
我在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把斜卡聽到的關(guān)于格薩爾的故事濾了一遍,決定我的講述還是先從一個叫“廟爾溝”的地方生長的一種精靈——“高山雪蛙”入手。這種生長在海拔四千米的精靈,不僅和格薩爾在斜卡的傳說如此貼近,且真實存在著。
從原斜卡鄉(xiāng)政府駐地“木枯”村出發(fā),驅(qū)車約一個小時左右到達雪洼村納布場,去廟爾溝就只能騎馬上山了。租了馬匹,帶上向?qū)П闾ど闲耐谩=?jīng)過一段基本上垂直的路段,到達一個比較平緩的開闊地后,山形也豁然開朗起來,路邊開滿各色小花,小路一直沿一條緩緩溪流而上?;êO慈ヒ宦返膭陬D,心情也隨之愉悅起來。
繼續(xù)騎馬前行,路比先前平坦了很多,思緒也就自由馳騁起來,不自然地又一次想起格薩爾平定斜卡后,為了讓這片土地世代安寧,最后將自己的士兵化成了一只只雪蛙,守護這片祥瑞土地的故事。
再次越過一片緩坡地段,地勢如扇形般展現(xiàn)眼前。三面環(huán)山,若大的一塊濕地映入眼簾,濕地上長著一種不知名的高山植物,七月間,葉子就變成了火紅的顏色,把整個濕地裝扮得甚是好看。
極致的景色還是難抵牧民們描繪的那些雪蛙的誘惑,急不可耐地卸下馬背上的行囊后,直奔向濕地周圍的草甸去尋找那些心心念念的雪蛙。
不經(jīng)意間,步履驚擾出許許多多像指甲般大小的雪蛙來,有黑色、有綠色、有紅色、有白色、甚至是軍綠迷彩色的……整個草甸仿佛沸騰了起來,它們東跳西竄,我的眼神根本無法集中在一種色彩之上,各種色彩就這樣輪換跳躍著,起伏著,舞蹈著。綠的像草,紅的像火……
整個下午,我一直就在草甸里,溪水中,如饑似渴地尋著、看著。我想從它們身上看到一個士兵的影子,還是盼望它們發(fā)出什么不一樣的聲音來?其實,這里用“尋”字不是很貼切,因為不需要尋,整個濕地,乃至整片牧場都有這些雪蛙的身影,只是多與少的差別而已。多的地方密密麻麻,少的地方也是成群結(jié)隊。甚至有些地方密集得有點讓人驚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只能趕回借宿的牛場棚子。吃罷牧民提供的晚餐后,和牧民的話題不自覺又聊到了這些漫山遍野的雪蛙身上。牧民又一次虔誠地講敘了格薩爾和這些雪蛙的故事。
此后的三天時間里,我?guī)еS許多多的疑惑與這些雪蛙深度相處。格薩爾傳說和這些精靈是不是真有關(guān)聯(lián),想來已經(jīng)無法得到考證,因為傳說畢竟是傳說。也許,只是人們把對英雄格薩爾的懷念注入到了這群雪蛙身上……
只是,牧民們說這些雪蛙在逐年減少,和以前相比較已經(jīng)少了很多?;蚴悄翀鲫笈?shù)量的增多,或是山間氣候的變化,也或是一種大自然的隱喻吧。
多年后,我再回想這段探尋,不知道雪蛙的數(shù)量有沒有很大的變化。也不知道這些謎一樣存在的精靈會不會被時間封印在更遙遠的傳說里。揣著這隱隱地擔心,我期盼著有那么一天,有那么一撥人,能用最先進的科考手段為世人解開這道大自然的謎題,用科學的手段保護好這些高山雪蛙,為九龍的旅游振興找到一塊人文磁鐵。因為這是一方長滿故事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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