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11月21日
◎賀先棗
這個“田駝子”不只是照料他的連環(huán)畫攤子,他時常會去參加一些可能是街道、居民委員會組織的街頭活動。有一次,他拿著一根“竹竿”出現(xiàn)在我們這群小孩子面前,那條“竹竿”有些特別,約有一米長短的“竹竿”兩頭有能發(fā)出很好聽聲響的小鈴鐺。他把那根“竹竿”在他的肩頭、手肘、大腿、腰上忽上忽下,忽輕忽重、前后左右地拍來拍去,真把我們這群小孩驚呆了,那條“竹竿”居然發(fā)出了那樣動聽的聲響,更令人稱奇的是,隨著那聲響,“田駝子”居然跳起舞來,左旋右轉(zhuǎn),動作輕盈,靈活如一只貓。于是,從這位“田駝子”的嘴里,知道了這不是竹竿,它的正確叫法是“霸王鞭”。
而“田駝子”的絕活是打“金錢板”,就那么兩、三片竹片,在他的手里有時能打出急風暴雨似的聲響來,讓聽的人不得不全神貫注,有時,他手上的那幾塊竹片響得不急不緩,聽的人隨著節(jié)奏搖頭晃腦。竹片的聲響總是由遠及近,而在不知不覺中又由近及遠,遠時抑揚頓挫,近時沉著舒緩,遠時若有若無,近時時高亢尖利。不管是在室內(nèi)室外,竹片的清脆響聲,伴隨他口中滔滔不絕的說詞,他就會把人帶到另外一個奇妙的境地里去,忘記了身在狹窄的屋里或者是在街頭上。不知那些大人們有什么感受,反正圍在他身邊的小屁孩子們?nèi)甲屗@呆了。
他的本領(lǐng)遠不止這些,他還會吹笛子,會吹簫。他吹著笛子指揮一群在他的小人書攤上看書的小孩子們唱道:“雪山放金光,牛羊肥又壯??挡厝嗣窬瓦@樣,生活在高原上”。實際上,這首歌當時在康定城里很多個場所都有人們演唱過,多少有點后來所說的“流行歌曲”的味道。小孩子們一般都是大聲武氣地跟著唱就是了,沒有人會去想這首歌是從哪里來的,更沒有想過一支歌要經(jīng)過詞作者、曲作者、演唱者的勞動才會讓人欣賞得到。
一直到了上個世紀的90年代初期一個偶然機會里,聽了張央老師的介紹,才知道,那首歌的詞曲作者都是“田炳生”,就是我們所知道的、但是90年代早已經(jīng)沒有在康定街頭出現(xiàn)過的、那位大人們口中的“田駝子”。由吃驚變?yōu)橛芍耘宸?,不論這個“田炳生”是做什么營生的人,他都算得上是一個極有文藝才華的人。
田炳生不是康定人,據(jù)說他回他的家鄉(xiāng)去了,卻把他創(chuàng)作的一首歌留在了康定。在他創(chuàng)作的這首歌里,他把我們生活的這個地方也是他呆過的地方稱之為“康藏”,而沒有用我們熟知的自治州、或者某個縣這樣的說法。也不知為什么,我對“康藏”這兩個字十分著迷,自從聽到這兩個字后,就感到這兩個字刻在了自己的心里?!翱挡亍边@種獨特的稱謂,似乎包含了無窮的內(nèi)容,長長的外延,厚厚的內(nèi)涵,能讓人沉思,能夠讓人過目不忘,甚至聽到了就不會忘記。為什么會這樣?也引動了我的好奇,一個在民國二、三十年代才興起的,卻在歷史上不曾有過的地區(qū)稱謂,它的出現(xiàn)究竟意味著什么?
再后來有機會翻閱歷史文字,這才發(fā)現(xiàn)從上個世紀20、30年代以來,“康藏”這個說法已經(jīng)十分普遍,在當時的《康導月刊》《邊疆通訊》《新西康》《邊政》等刊物、雜志上發(fā)表的許多文章,內(nèi)容涉及到了歷史文化及當時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有考察報告,有獻言獻策,但是題目都冠上了“康藏”兩個字,有份雜志更是直接取名為《康藏前鋒》。在那個時代,還有一些公司取名也冠以“康藏”,如“康藏茶葉公司”、“康藏貿(mào)易公司”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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