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20年05月08日
◎張春文
橫斷山區(qū)域棲居著近30個少數民族,他們的服飾種類繁多、絢爛多彩。那這些將奇異款式、繁紛圖案和琳瑯飾品融為一體的服飾,不僅具有障風蔽雨、防御自然、提示性別等這些實用的服飾共性,也是具有指示作用或象征意義的文化符號,或沉淀著神話傳說和部族歷史,或表達了圖騰觀念和自然崇拜。
據史料記載,古代中原四周的多個土著部落為爭奪地域,相互間發(fā)生了一次又一次的戰(zhàn)爭,造成了各部族的遷徙、分化、融合。戰(zhàn)爭是刀與血的話題,是殘酷的,遷徙是輾轉中的生死考驗,是艱辛的。所以,戰(zhàn)爭和遷徙自然就成了各部族記憶中最為驚心動魄而又刻骨銘心的部分。為了讓后代不忘自己的族源歷史,永遠銘記祖先的戰(zhàn)爭遷徙和生息發(fā)展過程,各部族在沒有文字的情況下,大都采用古歌傳唱和服飾圖案這兩種形式來記錄并傳承他們的歷史。這樣,許多民族服飾就成了記憶的載體,歷史的濃縮。
藏緬語系的納西、傈僳、彝、普米、怒等民族,都是氐羌部族分支南遷后與當地土著融合的民族。他們的先祖因戰(zhàn)爭或被排擠一路向南遷徙,飽嘗了失去家園的痛苦,所以,對先民棲居地的懷念和對先祖浴血奮戰(zhàn)的崇敬,就成了民族心理意識和傳統(tǒng)文化的基調,并表現在他們的服飾上。如普米族,公元七世紀前屬被稱為“西蕃”的青海游牧民族,后來向東向南遷徙,沿途與土著多次發(fā)生戰(zhàn)爭,傷亡十之六七。為了記憶先祖的家園和遷徙的歷史,婦女們的百褶裙上都繡有一彩色線條,表示先祖遷徙的路線,并相信人死后靈魂會沿這條線路回到先祖曾經擁有的家園。
傈僳族是彝族“鳥蠻”與當地土著融合而形成的民族,在形成過程中歷經了一次次戰(zhàn)爭和遷徙,飽嘗了失去家園的痛苦和開創(chuàng)家園的艱辛,所以他們的族源歷史也在他們的服飾上得到了反映。傈僳人服飾的主要特征為裹頭、短衣和長裙,《皇清職貢圖》中有這樣的記述:“……男人頭裹麻布,披氈衫,佩短刀……女短衣長裙跣足……”傈僳支系花傈僳人頭上的黑布包頭,很夸張,常被人比喻為磨盤,其上裝飾有繁縟的花紋圖案和線條,并垂吊著串有珠子或飾物的數百根垂須,就像一個五彩的大花籃。
有學者認為,包頭與遷徙中部落之間、氏族之間的戰(zhàn)爭有關,當時人們頭上裹纏很厚的布,既可防寒,也可在械斗中能象頭盔一樣抵擋刀劍棍棒的龔擊。傈僳女性的短衣往往由多塊花布鑲拼而成,稱為百布衣,也與戰(zhàn)爭有關。據說在古時戰(zhàn)爭中,首領常用彩色布包著獎品獎勵作戰(zhàn)勇猛的戰(zhàn)士,后來婦女們就把丈夫們得到的象征榮耀的彩布縫在衣服上,以眩耀其功績,久而久之,就演變成用各色彩布縫制的百布衣。
彝族至今喜歡穿的長袍和披風,是古代戰(zhàn)袍演變而來。彝族最早也是游牧部族,在遷徙途中曾不斷與土著民族作戰(zhàn),《西南彝志》描述了先祖在遷徙途中作戰(zhàn)的情景:“如猛虎追馬,如豺狼抓豬,如老鷹撲雞,橫沖直闖的。”直到1949年以前,彝族各部落、氏族間也依然是械斗不斷,所以他們有用料講究、做工復雜的械斗服裝,如戰(zhàn)袍、披風、掩膊和護腿等,這些作戰(zhàn)服裝的款式,至今仍被日常服裝所借鑒。
據苗族文化學者楊鵑國的研究,在眾多記載民族戰(zhàn)爭與遷徙的服飾圖案中,最完整、最復雜、最形象的要數苗族的服飾。史載:苗族先祖屬北方的九黎部落,由81個氏族組成,以蚩尤為君長,居黃河中下游,有中國本土民族的地位,曾在中原打敗過黃帝。后來黃帝和蚩尤交戰(zhàn),蚩戰(zhàn)死于冀州,各部落開始分崩離折,其中部分向南逃離,在江淮河湖地區(qū)建立了三苗國。后禹征三苗,使其向南遷徙,其中部分到達貴州、云南一帶。這種戰(zhàn)敗南逃、失去家園的悲慘歷史,給族人們留下了不能磨滅的記憶,他們不僅代代講述,并記錄在了他們的服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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