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日報 2017年05月02日
■楊建中
我是在一個初夏的日子來到海螺溝的。這條溝位于被稱為“蜀山之王”的貢嘎雪峰的腳下。貢嘎山有著七十一條巨大的冰川,這些冰川仿佛是貢嘎晶瑩的長發(fā),海螺溝是長發(fā)中最長、最漂亮的那根。冰瀑、冰洞、冰橋、冰拱、冰梯、冰門、冰湖、冰峰展示海螺溝冰川類型的多樣性,構成雪白、透明、凝固的基調;河谷稀樹灌叢帶、山地常綠闊葉林帶、山地常綠闊葉與落葉闊葉混交林帶、山地針葉闊葉混交林帶、亞高山暗針葉林帶、高山灌叢帶、高山草甸帶、高山疏草寒漠帶,從1500米到4900米垂直分布,以原始森林、高山草甸的不同綠色做為花邊,木蘭、杜鵑、蘭花、報春花、龍膽花、百合花、雪蓮花、野桂花綻放姹紫嫣紅的笑臉,獼猴、小熊貓、紅腹角雉、藏馬雞三五成群穿梭其間,以動靜結合的方式修飾這純銀的世界;一眼眼水汽氤氳的沸泉、熱泉、溫泉、冷泉,是海螺溝冰川的眼睛,溫暖、親切,又像天然的溫度計,測量著海螺溝的溫度。
我是坐著海螺溝景區(qū)的環(huán)保車進溝的,聽導游講,海螺溝的得名與它形狀或特點沒有關系。四川西南和西藏同屬于藏區(qū)。這里的藏族百姓多信奉藏傳佛教,所以許多地名都與佛教傳說有關,海螺溝也不例外。據說歷史上后藏香巴噶居派大成就者唐東杰布法王取道海螺溝翻雪山支西坡修寺建塔,在海螺溝夜宿于高山密林中一冰川巨石巖穴下,早晚在石穴前口念佛經,面向貢嘎神山跪拜,一吹海螺便引來林中禽鳥動物圍著石穴聽他念經。唐東杰布法王離去后,鳥禽動物仍按法王吹海螺時間聚集在巖石穴四周,在石穴頂部長出棵棵樹木,花草一派蕓蕓眾生景象。唐東杰布法王有一天給他弟子托夢,說他在海螺溝住過巖穴巨石,已被貢嘎山神策封為“海螺靈石”,以他隨身寶物海螺封他跋涉過的那條深谷為“海螺溝”。海螺溝由此而得名。聽著動人的故事,望著前方碎石鋪就的蜿蜒山路,一邊是深淵下白霧籠罩的綠海,一邊是刀削玉砌的雪峰。
前方到達的地方充滿著神秘,引起太多的想象。
沿途作了哪些停留,干了些什么,現在都已淡忘了。但在二號營地洗了三四個小時的溫泉浴卻無法忘記。如果說大冰瀑布顯得是那么遙不可及的話,那么在雪峰的懷抱中泡溫泉可是實實在在的。二號營地的溫泉群被當地山民稱為“熱水溝”,熱泉從地表的石縫中涌出終年不斷,水溫高達83度以上,不是親眼所見,真難以想象在天寒地凍的高原竟有如此溫暖的去處
在湛藍的天空下,我在長方形的淡藍的溫泉里浸泡,此時遙望那遠處綠色與白色的群山,感覺到海螺溝的原始森林、峭立冰峰,給人不再寒冷的感覺,冰雪在想象中融化,正汩汩流著水汽蒸騰的熱礦泉。不想在這樣的水中喧嘩,有人在這里嬉戲,可我卻只想在靜默中感覺水對我的每一處皮膚的撫摸。這長方形的空間,暫時讓我忘記了許多,成為自然的一分子。自由棲息、自由呼吸。
走過青磚砌的月亮門,光腳踩著那大小不一,光滑凸出的鵝卵石鋪就的曲折小徑,發(fā)現在彎曲的綠樹下掩蓋著許多面積不等的溫泉,他們都有屬于自己的恰如其分的名稱,現在都忘記了。但我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每一個都泡了些時間。短的有一兩分鐘便出來了,長的也最多十分鐘,因為時間有限,貪婪的我只能淺嘗。記得有一處溫泉,像小孩圓鼓的臉,只能容納一人浸泡,呆在水中的我,望著橫過水面的茂密樹干,樹下顯露的一小段羊腸小路,遠處樹叢遮掩下的木頭涼亭,人的喧囂已經遠去,不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一兩片掉進水中的暗紅色樹葉,在身邊緩緩漂浮,此刻的時光屬于我與這溫暖的泉,它給我放松,我給它思考,生命的存在不在于規(guī)模,而在于有自己的體溫、自己的脈動,不去了望別處。有一處較大的泉,一彎小橋橫跨,本想在橋下小憩片刻,來此處的人多,便匆匆上岸。
第二天早晨,坐著車離開磨西鎮(zhèn),一路的風景總感到有些遙遠,不如海螺溝的溫泉實在,回到成都,吃龍抄手的小吃時,眼前老是浮現那清湛的溫泉。直到今日,那次遠行,所能真切的留住的可能就是海螺溝的溫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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