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期的確
春初,如果你經(jīng)過九龍縣的彝家山寨,也許會在十字路口遇到一大群手持“長矛”的孩子兵,嘰嘰喳喳地那里鬧。他們見了你,拉住你的手,從桶里舀出一大碗醪糟給你喝。趕了遠路,又饑又渴的你,當然是求之不得的事羅!等你喝足了,他們請你參加他們的隊伍,弄得你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但你探出其中的奧妙時,你就覺得很有趣了。
一到春天,疾病就多,特別是流腦病,在過去缺醫(yī)少藥的彝區(qū),一到這時,病亡者甚多,特別是嬰孩和兒童,死亡者不計其數(shù)。由于迷信,彝族人民認為,上帝在懲治凡界生靈,驅(qū)使病魔,吞噬人類。人得病和死亡的禍首便是上帝。于是人們要討伐上帝。“長矛”隊就是這樣招集起來了。
起兵前,寨子里的各家各戶都獻出三二斤玉米粉,請一個老婦人釀幾大桶醪糟,作為餉兵。請畢摩(祭司)選擇良道吉日,并主持點將起兵。
早晨,孩子們各自裝備,一根細長的竹竿,削尖竹梢,這就是矛。采用紅布綁在竹節(jié)上,或綁七節(jié)或綁九節(jié)作矛纓,裝飾長矛。
早飯后,孩子們扛著長矛,在指定的十字路口聚集。
聚齊了,大家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作使臣,持節(jié)上“天”。“節(jié)”也是“書”,“書”節(jié)合一。一根三寸長的桃木或李木削成拇指形的木棒,這就是節(jié);在節(jié)上滴一點雞冠血,血點是書筒,以示宣戰(zhàn)。古代彝族部落間交往,使者就是持這種節(jié)。這種節(jié)彝族稱之為“四弄模”。使者將“四弄模”送給對方,對方一看上邊有血,就明白向他宣戰(zhàn)了;不帶血呢,是聯(lián)盟各部落,抵御外民族侵略。
孩兒兵的使者出使上蒼,究竟怎么辦呢?使臣是凡胎凡肉,不可能像孫行者,縱起一筋斗,飛行十萬八千里。“天”只好在地上打主意。派一個貞男,在距孩子兵四五百米遠的上方,搭個小茅棚,作為天宮,扎個草人端坐宮中,當作上帝。使臣持節(jié)上天宮,遞交給上帝,并義正詞嚴:“你年年使病魔,危害下界生靈。今下界健兒殺豬宰牛、招兵百萬,彼若如以往,乃起兵討伐,踏平天宮!”建筑天宮的人,躲在宮后,代上帝答:“下界畜牧意敢如此,朕令天兵將,洗劫下界。”使者退出來,回到孩子們是間說:“上帝不知好歹,你們看著辦吧。”
怒不可遏的將士們,吶喊震天,如決堤洪水,向上蒼沖去!沖到最前面的,引火點燃天宮。烈焰熊熊,將士們圍了一層又一層,舉矛吶喊不止。他們猛殺猛打,將天宮燒成了灰燼,高呼:“該殺的殺了,該捉的捉了,天下從此無災了!”沖到前面的勇士領隊。浩浩蕩蕩凱旋而歸……
父老們大碗大碗地舀出醪糟,酬勞凱旋歸來的將士們。他們唱呀跳呀,喝完醪糟,扛著長矛回去了,并把長矛放在房頂上,默默宣言:誰敢來侵犯!娃娃節(jié)的活動,體現(xiàn)了彝族人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神、敢于反抗一切強暴的英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