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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中的秋色

甘孜日報    2022年08月22日

◎許志昊

不管你承認(rèn)與否,秋天還是悄悄來臨了。

寒意是從每一個晨與暮逐漸侵襲到每一寸肌膚的。落葉來不及風(fēng)中飄舞便被秋風(fēng)席卷于雨中凌亂。

秋天的天空是灰色的。盡管兒時曾無數(shù)次在作文中描述那動人的秋天,一望無際的金黃的田野,漫山遍野黃澄澄的橘子、金色的梨、瑪瑙似的葡萄串、紅燈籠般的柿子張燈結(jié)彩大擺宴席。但事實上,我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去仔細(xì)欣賞過那樣美麗而又豐饒的秋色了。從前是忙于學(xué)業(yè)忙于工作忙于生計無暇欣賞,而如今如一只斷翼的鳥,被困在狹小的高樓之內(nèi),除了一角灰色的天空,便再無其他顏色的秋了。

小時候不懂事,一想到秋天,提筆便是豐收的季節(jié)、喜悅的心情、五彩斑斕的山林。而如今,遍嘗人間百味,一入深秋,便只覺得無比的涼意從腳底升起。

秋風(fēng)蕭瑟,秋涼乍起,秋意濃。黃葉滿地,秋雨綿綿,離愁細(xì)細(xì)。

年少時喜歡吟那些悲秋傷春的詞?!盁o邊落木瀟瀟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jié)?!遍L大以后才知道,那些為賦新詞強(qiáng)說愁的淡淡憂傷在歲月的長河里是如此不堪一提。

當(dāng)生命中真正的秋天來臨,除了無語,竟然寫不出多情的一字一詞。

“露重難飛盡,風(fēng)多響易沉?!豹q如寒蟬般凄切的心情在深秋的季節(jié)里不可描述,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年到深秋,有如那蕭條的樹木,瑟瑟于寒涼的秋風(fēng)里,等待著冬天快點來臨,期待著冬天過去就是春。

年歲又長,前途渺茫,被困囿于一畝三分地內(nèi)看不到盡頭,那種蕭條的心境比如秋天的落葉、寒蟬、又有何過之?

疫情的陰影仍未散去,鴿子仍未銜來遠(yuǎn)方綠色的樹枝。這個秋天注定是灰色的?;疑奶炜?,灰色的心情。秋風(fēng)秋雨秋窗秋到眉頭,秋到心底。

想問問秋天的使者,這樣灰色的日子還需持續(xù)多久呢?秋天過去了,冬天很快就要來臨了。不管是暴風(fēng)肆虐的嚴(yán)冬還是皚皚白雪的寂靜,我是如此地渴望一場暴風(fēng)驟雨,如此渴望一場鋪天蓋地的雪白,來沖刷掉塵世間的污濁與瘟疫。哪怕是挨不過冬的狂暴與嚴(yán)寒,哪怕是化作一捧春泥零落成塵,至少世界不止是灰,還有黑和白,還有等待了一秋一冬的春花爛漫,走過了秋天,熬過了嚴(yán)冬,就會迎來生機(jī)勃勃的春天,萬物生輝的春天。

今夜,有人在夜風(fēng)中唱,海是什么顏色,藍(lán)色是憂郁,灰色是不想說。此刻,除了不想說,還能做什么?

站在十三層的高樓上往下眺望,行人腳步匆匆,口罩的藍(lán),漂浮于馬路上,像是不小心上了岸的海浪,在陸地上倉皇逃竄。

辦公室的小文住在隔壁城市,那天晚上,隔壁城市忽然進(jìn)入緊急狀況靜態(tài)管理五天。小文急得直跳腳。她剛剛參加完公務(wù)員考試,本周五面試,眼看著就出不了城。一時之間,同事們紛紛在群里替她出謀劃策。五點之前,趕緊下樓去作核酸,邊等待核酸,邊電話跟防指溝通。五點半,核酸結(jié)束了,防指溝通也有了結(jié)果。確定雙碼沒問題后,防指開綠燈,小文連夜從居住的小城趕回上班的城市。她在這個城市沒有落腳點,這天晚上,要好的幾個同事紛紛邀請她來自家暫住。小文笑著說:“我這個潛在‘危險分子’還是住賓館好了。”星期五那天,小文準(zhǔn)時參加了在地級市舉辦的面試,包括隔天的體檢,一舉過關(guān)。不出意外,她很快就會離開單位,奔赴新的工作崗位。這天,也是她在單位上班的最后一天,她給每一個同事的桌上都放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作為辦公室的一員,我完美地錯過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剛從外地旅行歸來的我正處于居家隔離之中。對于那些仍在旅途中的朋友,被困在異地?zé)o法回家的朋友來說,我是多么幸運。然而,我更期待著春暖花開,疫情結(jié)束,自由自在的那一天早日到來。

窗外,風(fēng)停了,雨歇了,花落了,寒蟬噤聲了。在這靜默的秋夜里,靜靜流淌的是我所看不到的豐收的喜悅,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金黃稻谷和麥浪,是縱情高歌的白日青春作伴好還鄉(xiāng),以及,一個孕育在瑟瑟秋風(fēng)底和皚皚白雪之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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