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紅

——鄉(xiāng)名，藏語意為“老虎”。相傳格薩爾王的一員將領阿加貢布帶領部落打仗勇猛如虎，故名。

我的尋找之旅棲息于關于格薩爾的一段往事，格薩爾王的一員將領阿加貢布勇猛征戰(zhàn)，威名遠揚。于是，我走進了德格縣的打滾鄉(xiāng)。

我第一次來到打滾鄉(xiāng)的時候，藏民們正在這里演出格薩爾藏戲。

打滾鄉(xiāng)的格薩爾藏戲與丹巴莫斯卡、巴塘、理塘、新龍、石渠、色達以及青海玉樹、西藏昌都、云南香格里拉等地的格薩爾藏戲有著許多不一樣的特征。相同之處是演出的同名劇目有著相同的情節(jié)和內容，有著沒有刻意的舞臺等相同的表演形式。卻在笛聲切入、打擊樂的節(jié)奏、對白的插入、演員入場的舞步節(jié)奏等方面有著不同的特征。

打滾鄉(xiāng)的格薩爾藏戲顯然是人們耳目能詳的劇目，人們應該無數次地觀看過這一劇目，然而，沉浸在故事情節(jié)中的人們依然會熱情洋溢地珍惜每一次觀賞。

人們依然會因為劇情的變化而深受感染，觀眾在興奮之時，能夠情不自禁地與演員一起舞蹈，在強烈的打擊樂的豪裝行進中，觀眾與演員一起走進格薩爾史詩的故事情節(jié)，一起敬仰自己內心的英雄——格薩爾王。

令我記憶尤深的是，突然天空下起了大雪，雪花飄落在“舞臺”上，飄落在演員和觀眾的身上，猛然間奇跡出現了，這漫天大雪竟然為演出的格薩爾史詩分部本《賽馬登位》憑添了數倍的真實感，當格薩爾王騎馬馳騁在草地上的時候，英雄的偉大氣質便在飛雪里展示得淋漓盡致，全神貫注的觀眾則一邊哼唱賽馬調一邊手捧哈達，走向他們心中的英雄——格薩爾王。

大雪紛飛，演員與觀眾交匯在一起，大家都沉浸在嶺國時代的幸福之中，就連六七歲的小孩，都步入舞臺，哼唱熟悉的音調，踩著熟悉的節(jié)拍，在人群里穿梭載舞，人們沉浸在格薩爾榮登王位的喜慶之中。

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氛圍，這樣的傳承，分明就是生靈活現地展示了一個偉大史詩的時代。

顯然這樣的劇目不知道已經重復演出了多少遍，觀眾和演員一樣，早已熟記劇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包括每一個音符、每一個舞步、每一個節(jié)拍、每一句唱腔。然而，每次演出，大家都像是第一次觀賞一樣，那樣的興奮，那樣的投入，那樣的與劇情融為一體。

夜里，大雪依然飄飛，窗臺上不知何時飄來一片樹葉，這片樹葉精致而艷麗，像一只精致可愛的小鳥匍匐在窗臺上翩翩欲飛。

我浮想聯翩，她是離群索居迷惘了嗎？是冥冥之中彰顯著什么嗎?不由得在心里感激這葉片，感激她的虔誠與意境。

這或許是白天觀賞格薩爾藏戲后的幻覺，一片樹葉竟然令我擁有如此浪漫而真實的感想。

不遠處的屋頂上已經堆滿了雪片，纏纏綿綿，那樣的豐厚別致。我依然沉浸在格薩爾藏戲的情節(jié)中，腦海里依然是那熱烈歡快的演出場面，依然是格薩爾王馳騁疆場的彪悍與灑脫，依然是他的三十員大將跟隨其后的整齊韻律。

難道這就是我癡情尋找的格薩爾，這就是我迷戀的嶺國時代？

我的目光不由得熱淚盈眶，在浮想聯翩的興奮中走進了那個偉大時代。

目光有些不知所措，顧此失彼中不知道應該讓自己的思想與情感棲息于格薩爾史詩中那一段往事，那一片浪漫情致之中。

我在打滾鄉(xiāng)政府宿舍里，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傾訴我的觀感。一位藏族女孩微笑著敲門而入，為我提來了大茶，我手捧著女孩沏的茶水，一股暖意頓然穿入全身。一杯水的溫度，連同情緒的亢奮，萬般情愫滋養(yǎng)著我的靈魂。

那一夜，我沒有關窗簾，為的是要與那一片精致的葉片相伴，為的是要與洋洋灑灑的飛雪相伴，為的是要與打滾鄉(xiāng)人演出的《賽馬登位》的熱烈場面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