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亞平
(五)
盡管妻子王春紅說有急事,一天之內(nèi)打了十多個電話,可何遠回到家里時,還是到了晚上十點多。并不是他不想早回來,實在是手頭的事兒多,雜七雜八的,脫不開身。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屋里黑著,既沒有電視聲,也聽不到兒子的吵鬧聲。他打開燈,嚇了一跳,妻子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沙發(fā)上,悄悄地抹眼淚。他知道,肯定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妻子受不了,讓他早點回來商量處理,而他又偏偏晚歸,才惹得妻子不高興的。
“咋又抹開眼淚了,是誰惹我的老婆大人生氣了?”何遠想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故意開玩笑似地說。說著,順勢坐到沙發(fā)上,伸出胳膊,想把妻子攬入自己懷里。要放在往常,妻子總會破涕為笑。但這次妻子卻把他的胳膊硬生生地推開了,紅著眼睛,幽幽地說了句:“飯在鍋里熱著,你自己盛了吃吧!”說完,便進了臥室,并把門很響地關(guān)上。何遠明白,妻子這回可是真生氣了。妻子王春紅家遠在榆林一個縣的鄉(xiāng)下,現(xiàn)在是南山市一家大學幼兒園的老師,平日說話細聲細氣,很溫柔,打從他們認識,就很少發(fā)過脾氣,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生這么大的氣。何遠心中不免忐忑,他哪里還有心思吃飯,妻子前腳進臥室,他后腳就跟了進去,又是哄又是勸的,總算從妻子的口中掏出了讓她發(fā)急生氣的原因。兒子小龍,謊稱家中有事,最近一周一直逃學,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網(wǎng)吧上網(wǎng),下午兒子的班主任打電話把妻子叫到了學校,問家中的事處理完了嗎,不要耽擱了孩子的學習,兒子上網(wǎng)吧的事,這才露了餡。小龍今年十二歲,已上小學六年級,再過一年就要小升初了,可兒子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學習,何遠聽完妻子的訴說,這個氣呀,他當時就要沖進兒子的房間去,找兒子算賬。妻子把他硬拉住了。“生這么大氣有啥用?還是有時間多回回家,多陪陪兒子吧?!?/span>
一聽妻子的話,何遠立即泄氣。是呀,自己有啥資格教訓兒子,兒子長這么大,都是妻子在管,自己究竟陪過兒子多少次。他不由有些歉疚,覺得愧對妻子,愧對兒子。他對妻子說:“放心,我不會打自己的兒子,我找他談談?!逼拮有÷晣诟浪f:“聲音放小點,有話好好說,不要嚇了孩子?!?/span>
何遠推開兒子房子門,屋內(nèi)是黑的,靜悄悄的,一點聲息都沒有。何遠一邊喊著兒子的名字,一邊打開了燈。小龍沒有睡,而是蜷縮在床頭的一角。他強壓住怒氣,坐到兒子的身邊,用手撫摸著兒子的頭。兒子低聲叫了聲:“爸!”就又把嘴閉上了。何遠知道,兒子是心里恐懼,害怕挨打。于是,他聲音更加柔和地說:“兒子,坐起來,和爸爸說會兒話?!毙↓堩槒牡刈绷松碜?。
“兒子,是不是又惹媽媽生氣了?”小龍不語。何遠繼續(xù)說,“上網(wǎng)吧打游戲不要緊,但不能耽誤學習,更不能說謊,欺騙爸爸媽媽,你說是嗎?兒子!”小龍仍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去,跟媽媽道個歉,就說自己今后肯定會好好學習,然后上床睡覺,明早爸爸送你去上學?!?/span>
兒子下床,磨磨蹭蹭地過去了。他則去了衛(wèi)生間,在衛(wèi)生間里,他聽到妻子王春紅哭了,兒子好像也在抽泣。他急忙出了衛(wèi)生間,奔進臥室,發(fā)現(xiàn)母子倆抱在一起,都在流淚。他的眼睛也不覺有些濕。
狗蛋是在夢里被人按住的。按住他的時候,他還有些犯迷瞪。他一睜眼,就看見一把烏黑發(fā)亮的手槍正沖著他的腦袋,槍洞里透出一股幽幽的冷光。他當下就有些發(fā)傻:“你們……,你們干啥呀?”
“少廢話,快穿衣服?!庇脴屩钢拿窬荒蜔┑卣f。
狗蛋一看來了這么多的警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又不敢開口問。只得機械地穿著衣服。好在還不到十月份,天還不大冷,沒有幾件衣服好穿,他在民警的催促呵斥聲中,很快就把衣服穿好了。讓他意外的是,他剛穿好了衣服,便被兩名民警強按著戴上了手銬,并連拖帶拉地把他弄上了??吭谕饷娴囊惠v警車上。他拼命地喊叫,但這些警察仿佛聾了,根本不管他的嚎叫,硬是開車把他拉走了。路上嫌他嚎叫得厲害,一個民警還給了他一個窩脖,沒好氣地罵道:“嚎啥嚎,嚎喪哪,再嚎抽死你!”狗蛋便被嚇得噤了聲。
狗蛋被直接拉到了常寧路派出所。抓他的是王建軍、趙躍進、張明和分局刑偵大隊的人。時間是凌晨一點半。隨后,王建軍他們就對狗蛋進行了審問。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