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維強

   春天，最初的時候，還是安安靜靜的，像一個文靜的小姑娘。一切，都是冬天的舊模樣。河流平靜地向東流去，樹木沒有發(fā)出新芽，花花草草也在等待著天氣變暖。本來，有那么幾天，暖陽剛使了性子，便被一陣突然襲來的冷風吹得縮手縮腳。只有梅花，倔強地，迎著冷風悄然開放。梅花用暗香濡染初春的內(nèi)蘊，梅枝蒼勁，梅樹傲然。

    孩子們眼尖，他們戴著口罩沿著河沿漫步，最先發(fā)現(xiàn)春水的與眾不同。河邊的凍土，變得酥軟，踩上去，像踩在凍豆腐上，春天最初的氣息就來自于這泥土。水，開始有了波紋，也開始有了聲音。孩子們說，看，枯草發(fā)芽了?？刹?，一粒粒小草芽，就躲在枯草叢中，像熟睡的小精靈，泛出一點鵝黃，袒露一絲綠意。正午的時候，天，開始變暖，氣溫開始回升，陽光，也一改冬日的冷峻，變得溫暖起來。暖男，我想，最開始是形容太陽的吧。

    還是柳樹最知曉春天的心事。我住的地方緊鄰著護城河，護城河邊，種植著一排垂柳。柳樹的乳芽，總是小心翼翼的，在初春，包裹著隱藏的秘密。護城河的河水，似乎也清澈起來，靈動起來。河水，總要用一種儀式來迎接春天的到來。于是，歡快地，奔騰著，像舞臺上扭動腰肢的舞蹈演員，春天的河流，總有詩歌一樣的韻律。柳枝，總是柔軟地讓人愛憐。青青河邊柳，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側耳去聽，河水流動的聲音，風吹干草的聲音，孩子們歡笑嬉戲的聲音以及一些不知名的鳥兒，發(fā)出的不甘寂寞的聲音。是什么鳥兒呢？還沒到鳥兒的聯(lián)歡會上演的時候呢，是喜鵲，還是百靈抑或是夜鶯，也許是云雀吧?？傊?，這聲音，透著希望，也讓人心底有了一絲絲溫暖。春天，就是一場盛大舞會的開啟。而初春，就是在為舞會的演出準備著，預熱著。一切都是精心安排好的，像桃樹、梨樹、海棠樹、杏樹以及菜園里的那些青菜、菠菜和蒜苗，都在等待著，都在等待春雷的鼓點，都在等待春雨的滋潤以及春風的光臨。只需要一個聲音的呼喊，它，帶來總導演的一聲令下，春天，就開始了熱情地表演。

    溫一壺酒，炒兩盤菜。春天的菜，都是鮮嫩嫩、水靈靈的。還應該去鄉(xiāng)下，讓母親去菜園里割幾把韭菜，濃郁醇香頭刀韭，和打成蛋液的土雞蛋一起下鍋，裝入新盤，韭菜炒雞蛋，鮮亮而味美?；蛘?，去河里摸幾把螺螄，和韭菜一起炒了，那鮮，也是美到骨子里的。春天，吃什么都是一種享受。哪怕，只是一個人坐在飯館里，靠窗，太陽照射的地方，一盤青菜，一杯老酒，也能喝出雅致來。或者一碟花生米，一盤素豆餅，再邀上一個知心的朋友，談論談論新年的計劃。春天，就像被歌聲引燃了的夢境，開始有了盼頭。

    春天是一場自然界的革命。從天上，地下到繁華的人間，都要有一個翻天覆地的改變。而春天的氣息，是緩慢的，是漸進的，它悄悄的孕育，靜靜地守候，它不動聲色，卻讓人心生歡喜。你會不經(jīng)意間被一樹的桃花惹得心花怒放，被一池春水攪得夜不能寐，被一陣蛙聲喚回未曾逝去的童年。我還是要牽著孩子的手，他在田野里瘋玩的太久了。春天來了，他的個頭，一夜間，就竄的更高了。而他，還在田野里忘我的唱著歌。又是一年春來到，生命的綠，你聽到孩子清亮的歌聲了么？

    這個春天，因為新冠病毒疫情，我被困在老家，困在鄉(xiāng)下。每天關注疫情，既然春天已經(jīng)來了，我想，抗擊病毒的勝利消息應該也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