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禮

早起逛早市，看到地攤上有賣艾草的，忽然想起又快到端午節(jié)了，不由得想起了兒時種艾草的往事。

老家地處北方一個平原小村，人們對端午這個節(jié)日沒太多概念。村里的老輩人，大多沒什么文化，雖知道端午是“粽子節(jié)”，但很少有人知道過端午吃粽子是為了紀念屈原這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北方干旱少雨，鮮有葦塘，包粽子的材料不好找。特別是過去，人們能填飽肚子就已知足，吃粽子的事，對大多數(shù)家庭來說，連想也不會想。

雖然沒有粽子，但老家人過端午，大都會在門楣上掛一把艾草，一來說是避邪，二來可以驅(qū)蚊防蟲。在我的家鄉(xiāng)，艾草是一種常見的植物，過去很多人家都會在院子里種。大人小孩都知道它是種藥材，在院墻邊種上一溜，收獲以后賣到村里的小鋪，能給孩子換個紙筆錢。種在房沿的水口下，還能防止雨水沖刷屋腳，一舉兩得。

莊稼人一輩子和土地打交道，耕耘稼穡，勤儉持家，地上生長的一草一木都珍若天物，喜愛有加。秉承父輩的天性，村里的孩子大都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不管什么植物都喜歡在家里鼓搗著種。艾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好成活，也不用打理，還可以拿去換錢，自然成為孩子們的首選。

和大多數(shù)孩子一樣，我很小的時候就在院子里種艾草。大概是在七八歲那年，端午節(jié)我隨母親到姥姥家，看到舅舅家屋前墻根每個水口底下都種有一簇一尺多高的植物，羽狀半裂的葉子，似菊非菊，上面被著一層灰白色短柔毛。而舅舅家的門楣上，也掛著一把這玩藝兒。我湊近聞了聞，覺得有股奇怪的味道，既不是香，也不是臭。問比我大11歲的表哥這是什么？表哥告訴我這叫“艾”（我們老家的發(fā)音是nài ）。我好奇地問：“開花嗎？開的花好看不好看？”表哥說，開花，可并不好看。我有點泄氣，說那種它干啥？表哥說，這是種藥材，能賣錢，夏天點上它還能熏蚊子。聽說能賣錢，我一下來了精神，說要幾棵回去種。表哥拿來鐵鍬給我剜了一墩，并教給我種植的方法。從此，我家水口下方也有了艾。

艾草的生命力極其頑強，而且根莖繁殖的很快。第二年開春，大地剛剛解凍，在料峭春寒中，艾草便冒出了一簇簇的新芽，讓人喜不自禁。表哥告訴過我，這是艾草移植的最好時機。我用小鏟把艾草根挖出來，分成幾份，把家里所有的水口底下都種上了艾草。隨著“春風又綠江南岸”，我家房根下長出一排綠色的精靈，隨著春風舞動，在艷陽下生輝。

時光淺淺，歲月無痕。到了陰歷五月份，艾草長到一尺多高，我家的院子里，已是“日暖桑麻光似潑，風來蒿艾氣如薰”了。我把它們割下來，學著別人家的做法，在門楣掛上一把，其余的晾干后拿到小鋪去賣，換回了好幾本小人書呢！夏天蚊蟲肆虐的日子，弄一把艾草點在屋子里，微醺的異香，果然會把蚊子驅(qū)趕地無影無蹤。從此，我愛上了艾草！

據(jù)《本草綱目》記載：“艾葉能灸百病”，故又被稱為“醫(yī)草”。記得我上小學時有次崴了腳，母親就是用煮好的艾水讓我洗腳，很快就消腫了。妻子懷孕時胎位不正，醫(yī)生給開了艾草，讓用它熏腳指頭，果然見效。長大后進了城，我就再沒有接觸過艾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