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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鋪記憶

甘孜日報    2019年01月05日

      ◎楊全富

      記憶深處,關(guān)于西河橋邊的那一溜鋪子,我一直不知如何描述它的樣子。時光在這里交錯縱橫。有時,它就像一顆被大風(fēng)灣的風(fēng)吹沒了菱角的石子,安靜地躲在歲月長河的岸頭,以灰色的基調(diào)掩住久遠(yuǎn)的故事和美麗的色彩。每每想到這里,我就很難準(zhǔn)確地說出,它到底是在眷戀,在沉思,還是在期待……

      這一溜店鋪都不大,每一間大概在二十平米的樣子,然而在貨架上卻擺滿了歲月??繓|邊的老布店里,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五彩的布匹。它們大抵是六十年代最流行的花色,布匹的面料有棉型的、麻型的、絲型的、毛型的……組織結(jié)構(gòu)有平紋的、斜紋的、緞紋的、羅紋的……美麗的色彩和各種形狀的圖案,就像是那個年代里人們心底的那份追求與執(zhí)著;在第二個布店里,是九十年代人們所鐘愛的彩色絲綢和各種西服面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捆紅得耀眼的絲綢,眼前忽然間出現(xiàn)了一個個身著“一把火”的青年們,扭動著身子,唱著“冬天里的一把火”的情景……后面的幾個小店有的經(jīng)營百貨,有的經(jīng)營食店,名字都挺別致的,“風(fēng)城小賣部”“小城食店”“曲家面館”……頗有歲月的氣息。 從早到晚,這幾家店鋪的主人就如他安靜的店鋪一樣,不聲不響,迎來送往地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守望著這片自己給予希望和擁有未來的天地。等待著那些匆匆的過客,突然或如約而至。

       光顧東邊第一家老布店的人,差不多都是中年人。滿面滄桑,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眉宇間卻深鎖著對歲月流失的無限回想。當(dāng)他們一走進(jìn)店鋪里,那些布匹仿佛有了生命似的,全部都跳躍著,爭先恐后地涌進(jìn)他們的眼球里,使得他們的臉上綻放出異樣的光彩。不過,這里時常也會有年輕人走進(jìn)店鋪里,扯上幾尺布料。盤算著讓老阿媽作一個圍裙,在上面繡上幾樹梅花。于是,一座小城里便多了許多穿著民族服裝的姑娘。嬌艷欲滴的鮮花綴滿服飾,將美麗的姑娘村托得更加的美麗。

      在“曲家面館”里,由于常年煙熏火燎的緣故,柜臺后面廚房的墻面上,顏色已白中透黃。幾張方桌整齊的擺放在房間的兩旁,桌子上有食醋、醬油,如果味道不足,自己添加。三十年前,這一家老店便已開業(yè)。由于緊鄰車站,價格便宜,且具有家鄉(xiāng)的味道,因此人來人往,生意異常的火爆?!皫變擅妫俊崩习逵H切的問,那聲音里都透出了面條醇香悠長的味道。

     “風(fēng)城小賣部”外面,有一張長長的凳子,由于坐的人多了,板凳都變得光滑錚亮的。這張凳子上,坐過隔壁的老王,也坐過瘋子阿三,還坐過美女妖妖。天南海北的人,經(jīng)過此處時,都要看看板凳上是否還有空位。如果有,就會向兩邊的人點點頭,兩邊的人就自覺地將屁股往外挪挪,剛好夠一人坐下。落座后從“今天好熱哦”或者“今天有點冷”開始,不一會兒,就談得熱火朝天。再過一會兒,已成為莫逆之交,爭相走進(jìn)小賣部里,買點飲料或者白酒等,開懷暢飲,皆大歡喜。

      我來西河橋這一溜店鋪里的很多人一樣,并不是非要買點兒什么,只是隨便轉(zhuǎn)轉(zhuǎn),隨便看看。有時候偶爾會坐在那張凳子上,與相識的、不相識的人天南海北的閑聊。借助這難得的清閑,找到可以與與時間對話的空間,打望一下時間深處的一些往事……

      在這溜店鋪前,那一段精神的游覽,如同一臺永不生銹的機(jī)器不停的運轉(zhuǎn)。還沒有盡興的時候,暮色已悄然降臨,店鋪里的燈光照亮了貨架上的物品、桌子上的食材,也照亮了半個街道。此時,店鋪外的板凳上已空無一人,板凳前的紙箱里橫七豎八的扔滿了酒瓶、飲料瓶、包裝盒。小店里那些行色匆匆的顧客走了一茬又一茬,留下的全是兩眼游覽風(fēng)景、優(yōu)哉游哉的人,也包括一個流連忘返的我。此時,喧鬧了一天的一溜鋪子,卻再一次進(jìn)入了喧鬧的高潮。

      每每這時候,我都會將板凳據(jù)為己有,靜觀眼前變幻莫測的一切。街上的燈影、氣味、衣裳、笑臉、眼神等,匯聚到一起,成為一條時光的流,在西河橋頭邊恣肆汪洋,浩浩湯湯。而西河橋以外,則是更加寬闊、更加璀璨的濱河大道,沿此路一直向前,便可以走出山的圍裹,直達(dá)盆地平原。

      夜色中,這一溜店鋪,在遠(yuǎn)處的山峰和藍(lán)天的襯托下,溫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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