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12月06日
◎可言
大雪,太陽位于黃經(jīng)255°,降雪的可能性較小雪更大。
秋日殘留的黃葉,一到大雪時節(jié),就飄零殆盡。那些黃葉,曾是秋日光澤的肌膚,而今,卻已所剩無幾。這時,冬的血肉便顯露出來,這便是雪了。大雪一下,北風(fēng)同地竅呼嘯,雪花共神思飛揚,而這白茫茫大地,似在沉思,似在沉睡,也似在天地間冥想。
古人說,因雪想高士,今日恰逢大雪,我也姑且于這漫天的碎瓊亂玉之中煮雪烹茗,遙想遙想古之高士,打發(fā)此閑暇。
“我家洗硯池邊樹,朵朵花開淡墨痕。不要人夸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元末明初的王冕,因這首盡顯高士之風(fēng)的《墨梅》而備受世人激賞,但他的另一故事卻更讓我心馳神往。張岱《夜航船》中記載:
越人王冕,當(dāng)天大雪,赤腳登廬峰,四顧大呼曰:天地皆白玉合成,使人心膽澄澈,便欲仙去。
“便欲仙去”,這是要剝離掉多少塵俗才能有的境界?這神思,仿佛蟬蛻掉軀殼,唯剩下靈魂端然佇立于地表之巔,踮腳探身宇宙,與星河的流光共舞。
另一高士,是宋朝的鐵腳道人,他嘗愛赤腳行走于風(fēng)雪彌漫中,興則高聲吟誦《莊子·秋水篇》,嚼梅花滿口,和雪咽下,說:吾欲寒香沁入心骨。相比于孟浩然騎一蹇驢的踏雪尋梅,此放浪形骸實在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位赤腳高士,其一欲仙而去,其一嚼梅咽雪,皆可望不可即,我們唯有神望著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身影,融入歷史的千山暮雪中……
人生匆匆,不過百年,有的人把自己當(dāng)做此間主人,有的人卻把自己當(dāng)做浮萍過客。我們的世界,包羅萬千,當(dāng)然這兩種人都需要,因為前者教會我們擔(dān)當(dāng),而后者啟迪我們放達(dá)。
冬天,是凈化的季節(jié),如死亡對生命的凈化,月對夜的凈化,高士對凡夫的凈化。當(dāng)此時節(jié),也想像高士那般以雪霜滌盡塵垢,乘風(fēng)歸去,但終究一介凡夫,俗務(wù)纏身,徒增體重,無力飛升。對此,只能表示遺憾。也罷,留點遺憾也好,讓自己隨時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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