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8年03月28日
■陳夢姣
在新大陸被發(fā)現(xiàn)的那一刻至今的百年中,美利堅的魅力只增不減。美國是沙漠中崛起的拉斯維加斯,是車水馬龍的紐約城,是淘金致富的舊金山,是陽光沙灘的洛杉磯,還有不眠夜的西雅圖,或者是壯麗絕美的國家公園,童趣夢幻的迪斯尼和光影絢爛的好萊塢。美國在我的印象中,只是一個地理概念。當父親準備讓我去美國呆上一段時間的時候,我歡呼雀躍,那個陌生的國度以及友人給我描繪的夢幻般的美國景致,在我的眼前變得清晰鮮活起來。
一
從成都雙流國際機場經過十幾個小時的漫長飛行,我終于踏上了美國的土地。在新鮮和好奇的心境下,我暫時忘記了對家人的思念。
語言差異、生活習慣差異……我適應著陌生的環(huán)境,忙于結交朋友,因為遠在異國他鄉(xiāng),沒有朋友可以說是寸步難行。時間很快過去了兩個星期,這意味著我又要開始交房租了,兩周房租250美元,高昂的房租讓我很尷尬,但是一毛錢都不能少,我靠勞動辛苦換來的工錢,都上交給了房東。
我在美國參加崗位培訓是有工資的,培訓的內容除了練習英語聽力外,還有體驗游樂園的各種項目,這大概是目前為止我賺錢最輕松的一次,坐上高空的滑梯,一邊尖叫,一邊就把錢掙到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游樂園這么好玩。
第二批培訓結束之后,培訓單位都沒給我安排過多的工作,所以這兩天都是我跟傻大個兩個人住在公寓,傻大個要跟我學做川菜,在我的教導下,她做出了西蘭花炒雞肉、西蘭花炒豬肉和西蘭花炒牛肉。嗯,不錯,我很欣慰。
有一次,我們買了姜蒜回來,可以讓她學著調味了,我把廚房交給她,讓她自己探索,這個徒弟在做飯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做了沒幾次,已經可以湊合著吃了,味道一般,火候掌握得不是很好,熟了并且沒燒糊,我相當放心……后來廚房就著火了。
這把火燒得猝不及防,我趕到現(xiàn)場的時候,傻大個已經把火撲滅了,她站在廚房門口端著鍋怔怔的看著我,而我已經看不清她的臉,我只感到撲面而來的熱氣和濃煙,有點辣眼睛,有點想哭。她說,剛把姜放進去,就著火了。我看著剩下的半桶油氣得無話可說。
還有一次,那是一個陽光明媚早上,她一臉神秘的說:“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車站,比我們之前去的那個離六旗近很多?!?/span>
我楞了一下,“有什么區(qū)別嗎,一個小時一班,坐的不都是同一輛公交嗎……”
“試一下嘛”
那天早上,傻大個帶著我和國威翻山越嶺,穿小區(qū),踩草坪,直接走到了六旗。
說到國威,我感到無比的自責,因為不止傻大個對不起他,我也對不起他,雖然他經常去隔壁喝酒不帶我,但我還是原諒了他。有一次,他說他想剪頭發(fā),我就用他自帶的剃頭刀給他剃了,然后他就禿掉了。
那天晚上,他跟我說了不下十遍我最討厭的謝謝,我對他說了不下十遍我最討厭的對不起,雖然討厭這五個字,但還是要說,我心里無比的愧疚,因為給他剃完頭之后,我的笑聲整棟樓都聽到了,所以整棟樓都知道他禿了,不過我還是很鄭重的安慰他,沒關系嘛,長得這么帥,怎么都好看嘛……
二
德州這邊民風彪悍,十六七歲的高中小姑娘大多數(shù)都開的是皮卡,限速多少就開多少,我經常是上車之后,還沒坐穩(wěn)車就飛出去了,我系安全帶的好習慣也是這時候開始養(yǎng)成的。聽朋友說,要是想約一個小姑娘出去玩,開車去她家接,她的父親會提著槍出來,兇神惡煞的揚言自己在哪兒混過,規(guī)定幾點之前,必須要把小姑娘送回家,讓人渾身發(fā)麻,感覺稍不留神,就會有一顆子彈向你飛來。
我雖然已經上到了高中,卻高雅不起來,古往今來,知識分子要么大俗,要么大雅,能做到雅俗共賞還真不容易。我寫東西追求的就是情節(jié)起伏跌宕,讓人向往。滿紙荒唐中窺見滿臉滄桑,別說一不在乎二沒期望,太超脫,中槍中獎感覺會一樣。嘖,寫到這兒我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偷笑。
時間過去一個月了,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朋友圈都比剛來的時候冷落了不少。
昨天工作時下大暴雨,我一邊唱著蕭敬騰的歌,一邊看著往出口蜂蛹的游客,作為一個堅守崗位的職員,那一瞬間,覺得自己在雨中的身影無比偉岸。其實,這份工作相當無聊,因為這是一個水深不到一米的地方,所以我作為一個救生員,想救人比把他淹死都難。但在某幾個時刻,我確實找到了這個職業(yè)的意義,而這些難忘的時刻,很多我都記不得了,只是覺得它有意義。比如以后我就可以自豪地告訴別人,我曾經在水深不到一米的地方當過救生員。水深一米,淹死人的幾率幾乎為零。
至于意義,我覺得老譚感受得比我深刻,他在朋友圈這樣寫道:當我今天滿身疲憊,撿著滿地數(shù)不清的救生衣的時候,突然走過來一個游客摟了我一下,比著大拇指對我說“干得好,謝謝你每天確保了我們的安全。”這大概是我在異國他鄉(xiāng)收獲最大的一份感動。當時我感動得不行,我被游客對我們的贊許感動哭了。
我的幾個瞬間就比較刻意了,下雨那次,公園提前關閉,當時還沒有下雨,我坐在高腳凳上發(fā)現(xiàn)游客越來越少,也沒有人通知我發(fā)生了什么,有游客過來問我發(fā)生了什么,我說,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一直都會堅守在這里。游客直接給我豎拇指點贊,把我陶醉了一晚上。
工作是很無聊的,樂子需要自己找,我是一個俗人,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數(shù)人頭,不過從來沒超過20,因為帥哥太多,數(shù)著數(shù)著就轉不開眼睛了。
故事都是這樣開始的,在國內,人們會說,我們好像在哪兒見過?而在美國,人們會說,你非常漂亮,我很喜歡。對于老美的開放,我已經習以為常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是在公交站,我和一個黑人兄弟尬聊,我問他覺得中國女孩怎么樣?他拿出他的手機,點開了一部Tokyo hot。嘴里不停的感嘆:so pretty。我目瞪口呆。第一個月,談笑風生、涌泉相報之以桃之夭夭無期。
前兩天上班的時候,來了一群臺灣小姐姐,我們打卡的時候,她們正在等著簽文件,一撥撥的聚在一起聊天,那一口正宗的臺灣腔,跟裝了顯卡一樣,顯傻顯天真。然后國威就撩到了,小姐姐讓國威給她們打電話,說來找我們開party,我們都是21歲以下的年輕人。(因為德克薩斯州規(guī)定飲酒的年齡是21歲) 。
上班的時候,有一個小孩兒過來找我說,她找不到父母了,我就按照規(guī)定兩聲長哨呼喚主管,沒一會主管就來了,那種感覺,跟召喚薩滿一樣,賊爽。
那天結束的時候,我去領了工資,扣掉房租我就只剩了200多美元,萬惡的資本主義,壓榨我們的勞動力,還舍不得給錢。晚上回去就看到一條消息:很多我們想要的東西,都是價格不菲的。但是,真正能讓我們感到滿足的東西,比如愛、歡笑,還有工作中的激情,卻都是不需要花錢的。我覺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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