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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的深處

甘孜日報    2017年12月21日

■劉鵬程

        我不只一次到過花亭湖,那個長在大別山腹地的湖,它的那種藍色的境界,早已深入到我的內心,成為我心靈的一道背景了。

       春天的花亭湖,藍就覆蓋在一片升騰的霧氣里,如一個閨中少女,裹著若隱若現的香氣,而在夏秋季節(jié)的深處,藍就暴露在藍天之下,揮灑著它的一切可能。當冬天來臨的時候,水隱退了,而藍呢?那就只有內心里有藍的人才會知道,它就隱藏在神秘的西風洞,隱藏在寺前茂盛的竹林里,或者那些居士幽深的內心……

      一些人,一些善良的人,總要來此尋尋覓覓。而藍,正是迎接他們的第一位處子。那種藍,那種開闊的藍,那種包容一切和感染一切的藍,總要深入到他們的心里,直到他們的內心逐漸地變藍,而浮在千頃藍波之上的,是星羅棋布的島嶼,金色的佛影禪光,清脆的鳥鳴與遠播的鐘聲,以及來自遠道的茂密的人心。

     我上到枇杷島的時候,船還沒有靠岸,一位田園少女就提著滿籃子的黃枇杷,把笑意送到你面前。而當你深入到滿山的枇杷林,漫步著,或者蹲在一棵枇杷樹下,吃著清甜的枇杷的時候,不知不覺,你已經進入到聊齋的境界:琵琶仙子彈著琵琶的時候,美妙的藍就進入到你的心里了。

     我上到西風洞之前,內心一直在湖面上打著圈,乘坐著那種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汽艇,是不能夠直接到達的,而且速度也太快。我明白,上西風洞是辛苦的,你必須慢下來,必須卸掉身上的一些塵埃,一些功名,一些利祿,輕裝簡行,一步一個腳印,才能夠順利到達,才能夠真正深入。因為那兒的西風禪寺四季藍煙不斷。那藍是輕的,很輕很輕,不知不覺就飄到人的心里去了。有的時候,藍煙在天空中像一潑墨,在一個畫家的筆下游移。而當大風起來的時候,那藍就一陣狂草,迅速地散在空中,散在你逐漸遼闊了的內心。

     而那個古老的寺前鎮(zhèn),就在藍的深處;那些遠遠近近的鄉(xiāng)民,就居住在藍的盡頭,在藍的深處勞作……

     我不只一次去到花亭湖,去呼吸它的藍,是因為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心靈依賴,那就是她與我的生命有關,可以說,正是這藍灌溉了我故鄉(xiāng)的農田,她是我父母親遙遠的向往,她養(yǎng)育了我。每年每年,花亭湖水都要流到我們的家園。在大別山的南端之下,包括太湖、宿松、望江等,一直到長江邊上,那萬頃良田,都離不開她的撫育?;ㄍず拖褚粋€巨大的心臟,那延伸到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的渠道,就像一根根血管,不斷地供給著生命的養(yǎng)份。我想,這個心臟搏動的力量就是藍:博大的藍,廣袤的藍,深邃的藍……這藍到達每一株禾苗的身體里,到達每一個鄉(xiāng)親的心里,就成了綠,成了金黃。

      花亭湖于我,真的是藍的故鄉(xiāng)。這藍,已經深入到我的骨髓,它總是在我最疲憊和渾濁的時候,在我的生命里緩緩地鋪開,并且延伸到我遙遠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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