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 2017年11月03日
■賀先棗
那一年,絨古生產(chǎn)隊的冬小麥返青后長得很壯,全村人歡喜得不得了。
有一天下午,村子里的狗突然都激動起來,一條接一條拼命地向村外跑去。小孩子們也跟著那些狗跑,一到村外,這些狗狂叫著往靠山坡邊的冬小麥一里沖過去。原來,就在那些冬小麥地里蹲滿了大大小小,幾乎是清一色灰麻灰麻的野兔 。
即使是最懶的狗也容易逮住幾只野兔,孩子們就歡呼著從狗嘴上搶下野兔,那些狗便只好回過頭去咬。一直鬧到了天黑,野兔們才銷聲匿跡。當夜,幾乎家家戶戶都在煮兔肉。春天的野兔不肥,熱氣騰騰的里見不到一星油花。但到底是吃肉,人們邊吃邊議論,這么多的野兔究竟是從哪里跑來的呢?
第二天太陽才出來一會兒,村里的人驚慌起來,因為靠山坡邊的冬小麥已經(jīng)不見綠色,數(shù)不勝數(shù)的野兔已經(jīng)朝房附近的冬麥地里涌來。有的在人的腳下跑過去,有的貼在狗肚皮下鉆過來,把一塊塊綠色的冬小麥地剎時變成荒壩子!
鄉(xiāng)上,區(qū)上獸防站的人和其他干部也趕到了,見到那情形,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同無窮無盡的野兔相比,一個村子的大人小孩真是太少了!到太陽快落山時,村里的狗全部退出“戰(zhàn)斗”,它們吃飽了但跑累了,叫不出聲來了,回到村子里找個角落躺下再不肯起來。孩子們?nèi)ペs它們,昂起頭瞇縫著眼懶懶地叫上一兩聲,也是輕輕的。
追打哄趕的人們也累壞了,但是為了有口糧食,又不得不強打精神奔來跑去。其實,人們心里恐慌極了,活了六、七十歲的老人說,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事情,成千上萬的野兔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鄉(xiāng)上、區(qū)上來的干部們開會決定,晚上不休息,把從區(qū)上帶來的毒藥::磷化鋅,和上菜油與青稞拌上,趁夜撒滿靠山邊的那些空地、空草壩、灌木叢邊。又決定馬上通知鄰近的村子要提高警惕,注意野兔的進犯。通知鄰近的生產(chǎn)隊抽調(diào)一些精壯勞力來絨古救災。
第二天天剛亮,站在屋頂上的人說,野兔又出現(xiàn)了,正在搶那些拌了毒藥的青稞粒,與此同時,野兔仍如潮水一般向村莊邊的冬麥地里涌來。人們拼命去追打哄趕,到底是人手太少,防不勝防。人們想不通,從來都膽小的兔子怎么也不怕人了,更想不通的是怎么會有那樣多,多得讓人說不出理由,多得讓人害。
盆子敲破了,一面鼓也打得稀爛,人的嗓音也嘶啞了,麥子地里的綠色越來越少。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陽落山,野兔們退卻了,似乎有組織。人們幾乎沒法說出,在那段時間里野兔們是怎么跑走的,更不知道它們朝哪里跑了。
實際上,兩三天過后,這個村莊的冬小麥幾乎被糟蹋一盡,就連地也踩板了。幸好,鄰近村落里傳來的消息是正常的,沒有發(fā)現(xiàn)有野兔往冬麥地里進犯。
人們提心吊膽過了一夜。第四天,早上卻沒有野兔出現(xiàn),直到太陽好高了,還是異常安靜。組織了一些人到山坡上去看,中毒死去的野兔四處可見,活著的-只也沒發(fā)現(xiàn)。
在溝口那塊空壩,挖開一個大坑,人們都動員起來到處尋死去的野兔,提來丟進坑里頭,誰也沒那個閑心去計數(shù)。有人估計,如果用解放牌汽車拉,說不定一車也裝不下。
區(qū)上、鄉(xiāng)上的干部很是憂慮,在他們看來,說不定哪一天,野兔們又會出現(xiàn)在另一個村子邊的冬麥里。但是到了年底,這樣的事卻再也沒有發(fā)生。野兔們依然是那副心驚膽戰(zhàn)的樣子,一有響動,逃得無影無蹤。成群結(jié)隊騷擾一個村落的事情再也沒有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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