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日報(bào) 2017年06月06日
馬建在理塘縣哈依鄉(xiāng)淘寶。
甘康民族用品商行。
綠松石山石花卉鼻煙壺的來歷:2012年,店主馬建在理塘哈依收購蟲草,遇見一位叫洛桑貢布的牧人用這款綠松石鼻煙壺嗅吸鼻煙,見它做工精細(xì),就上前打探。說是早年間,他父親在茶馬互市馱茶,因?yàn)榍趹枭逃眠@款鼻煙壺當(dāng)作犒賞給了他。馬建問他是否愿意出售。他說,任何質(zhì)地的煙粉只要裝進(jìn)這壺里,都會變?yōu)樯铣似?。他抖出一點(diǎn)湊近馬建鼻孔請他嗅吸,茉莉花的芳香之氣頓時襲遍了馬建全身。嗅完,他把鼻煙壺放回到懷中,表示不愿出售。馬建解下手腕上的蜜蠟串珠與他交換,并湊近他耳邊說,以后念經(jīng),不嗅吸鼻煙好不好。他接過串珠搓揉,散發(fā)松脂香氣后,爽快地從懷中取出鼻煙壺給了馬建。
■南澤仁 文/圖
喜歡熱沃拉康通透的白石,朝拜時撿回一顆,請石匠雕琢了一枚知了墜子。每天佩戴頸項(xiàng),冰涼的石頭竟變得溫潤柔和,仿佛具有了生命一般。只是佩戴久了它就會磨蝕系它的那根掛繩,一次在夢地里脫落了,醒來尋它,見它躺在枕頭底下。一次脫落時,仿佛有一雙擁抱的手正一點(diǎn)點(diǎn)松開,就趕忙去接住了它。把它包裹在紙巾里帶到康定東關(guān)的民族商業(yè)街,一家家尋找相配的掛繩。那些店面門上掛滿了雪白的羔羊皮和民族服裝,門邊齊整地堆放著氆氌鑲邊的軍綠卡墊。走進(jìn)店門,像走進(jìn)了巖洞口,頭戴白布帽的店主安靜地落座在琳瑯滿目的珠飾和銅銀器當(dāng)中,見到客人進(jìn)來,他們會微笑著起身相迎。我取出知了,他們向我捧出了一捆捆編織好的成品工藝掛繩,以醬色為主,做工繁復(fù),粗細(xì)不一。與知了相配,顯得草率了。
繼續(xù)行走,遇見了一間典雅的古玩店,門楣的橫匾寫著銀白的藏體字:甘康民族用品商行。進(jìn)入店門,正中位置放著一組半高的古木櫥柜,玻璃臺面,里面分放著綠松石、蜜蠟、天珠等老式珠子。靠墻兩邊是兩組鏤空博古柜,上面陳設(shè)著舊時康巴藏人家中日常生活所用的器皿,以黃銅和白銀包邊的馬鞍、酥油茶桶等居多,它們被擦拭得锃亮。細(xì)看,有的器皿邊上還用紙片附著來歷故事。選了一款綠松石山石花卉鼻煙壺的故事來閱讀:2012年,店主馬建在理塘哈依收購蟲草,遇見一位叫洛桑貢布的牧人用這款綠松石鼻煙壺嗅吸鼻煙,見它做工精細(xì),就上前打探。說是早年間,他父親在茶馬互市馱茶,因?yàn)榍趹?,茶商用這款鼻煙壺當(dāng)作犒賞給他了。馬建問他是否愿意出售。他說,任何質(zhì)地的煙粉只要裝進(jìn)這壺里,都會變?yōu)樯铣似贰K冻鲆稽c(diǎn)湊近馬建鼻孔請他嗅吸,茉莉花的芳香之氣頓時襲遍了馬建全身。嗅完,他把鼻煙壺放回懷中表示不愿出售。馬建解下手腕上的蜜蠟串珠與他交換,并湊近他耳邊說,以后念經(jīng),不嗅吸鼻煙好不好。他接過串珠搓揉,散發(fā)松脂香氣后,爽快地從懷中取出鼻煙壺給了馬建。再往深處走,腳尖觸到了一張席地鋪展的羊毛藏毯,上面放置著一個蓄了清水的白釉大缸,內(nèi)中幾枚圓石上幾尾色彩鮮亮的錦鯉聚集一起又分散開去,像一朵曇花那樣忽然。緊接著是一套古木柜組合的老板臺,后方靠墻排列了四把西洋紅木高背椅,上鋪展著做工精細(xì)的花式藏毯,正中鋪蓋著一張白色的獸皮。我走近老板臺,去看上面斜靠的一個古木相框,白底藍(lán)字記錄著:“甘康民族用品商行,經(jīng)過兩代人的經(jīng)營,從綢布古玩到高端珠寶首飾,現(xiàn)已走過了十八年的歷史。本著誠信經(jīng)營,一直受到康定人民和國內(nèi)外藏寶愛好者的垂愛……”老板臺面玻璃隔板,下面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珊瑚珠子,長滿了指紋樣的紋路,還有被蟲蝕過的天然痕跡。它們被櫥柜中的熒光燈照著,鮮亮明麗。抬頭,迎面站著一位頭戴白布帽,身穿白襯衫外套藍(lán)色毛坎肩的男子,他手卷一本《古玩》,與我說話時將它放回到身后的桌面上。“您好,我是店主馬建,請問您需要點(diǎn)什么?”我說,要一條繩子,就把包裹在紙巾里的知了遞給他,他接過知了湊近櫥柜的熒光燈細(xì)看,溫潤的指尖翻轉(zhuǎn)著知了的翅翼、腹部和頭部。收回手時,他用雙手護(hù)住知了的翅翼,看了我一眼,眼神輕柔而敏感,仿佛護(hù)住了知了生動的飛離。
他從身后的抽屜里挑揀出一團(tuán)墨綠的絲線,撿出線頭用打火機(jī)燒灼一下后,迅速用拇指和食指在燒灼的地方捻出了一條細(xì)細(xì)的絲,他用這條細(xì)絲穿過知了頭部的小孔,選定一段對稱的長度后,將知了遞給我說,請幫我握緊它。我握住知了,他開始編那條綠絲線,先在知了的兩頭交織了兩個精巧的花柱,接著往下編織,并不時調(diào)整相對的長度。他手指修長,指甲潔凈整齊,婉轉(zhuǎn)絲線時輕盈靈敏。接近絲線兩頭時,他穿入了兩顆綠色的小珠子,打上結(jié),然后在交替兩顆珠子的地方又編織了一段花柱。他捻住兩顆珠子伸縮著繩子知會我 ,佩戴時,在此處調(diào)整繩子的長短。說完他剪下了他那端的絲線。知了配上了綠絲繩,躺在我掌中仿佛被善待了那般莊重。我問他,需要多少錢。他說,一截線子不用錢的,磨損了只管帶來重新編織。我佩戴上知了,拉動兩顆珠子調(diào)整長度,感受店主帶給顧客細(xì)微的感動。門口又進(jìn)來幾個客人,他們穿著黑白氆氌,看見靠墻壁櫥柜里的器皿,眼里透出了喜色,他們上前去撫摸馬鞍,又撫摸酥油茶桶,像是遇見了自己走失已久的朋友。他站在老板臺前,眼神溫和地注視著他們。接著他們走近他面前的老板臺,湊近玻璃臺面去看那些被熒光照得璀璨奪目的紅珊瑚。他們的面容輪廓,像刀雕刻過那樣的獨(dú)特。他們用藏語問他,大珠子的價格,又問他小珠子的價格,他用輕柔的藏語回復(fù)他們。他們聽到價格后,其中一人取下自己脖頸上的一串老珊瑚串珠請他估價,他用手勢比劃那串老珊瑚的價格遠(yuǎn)比他店中的新珊瑚昂貴,并向他伸出了大拇指。他們爽朗地笑了,他也跟著笑,滿目的誠實(shí)和暖意浸潤著店中的珠寶器皿,它們閃著光澤。
笑聲過后,我答謝他,他拱手謙讓。我隨那幾位穿氆氌的客人走出店門,身后響起了《康巴弦子》曼妙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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