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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巴塘的風(fēng)景

甘孜日報    2016年07月18日

    ■汪濤
    巴塘的風(fēng)景很多,且美得極致,不管從狹義著眼,還是從廣義講,這都毫不為過,只要你能找到的高原元素,在這里都可以給你一一對位??墒前吞恋拿酪苍诓唤?jīng)意間一點點地消失,似乎只有這樣才更能體現(xiàn)巴塘美的可貴,也許是土生土長在這里的我們——熟視無睹,忽視了其美的價值;或許是我們更喜歡口傳的歷史,在風(fēng)中,在老人的嘴里凄凄地祭奠它們曾經(jīng)的美麗。
    今天我想說的是僅限縣城區(qū)域內(nèi)的風(fēng)景。可以說近代的巴塘人都是在“巴塘八景”的傳說中長大,“古桑抱石”、“巴山積雪”、“桃園賞花”、“柳林較射”、“溫泉沐浴”、“暖石回陽”、“老槐夾柳”、“板橋垂釣”至今讓人耳熟能詳,這些風(fēng)景的名稱大多源自清朝時到巴塘任職的文官或是途經(jīng)巴塘的文人雅士。
    “暖石回陽”、“老槐夾柳”、“板橋垂釣” 已經(jīng)退出了歷史的舞臺,“暖石回陽”傳說是女媧補天煅燒的石頭,聽老人講這石在太陽的照耀下可以發(fā)出七彩的光,誰曾想在“文革”那個狂躁的年代,在造反小將的一聲炮響中,成了一堆遺跡,如今沒幾個老人知道哪個地了。“老槐夾柳”據(jù)說長在老南門下的橋西頭,不難想象是一棵老槐樹中空的軀干里生長的一棵柳樹,渾然一體也是個奇事,但無非是大自然的一種巧合,給人以老夫少妻的感覺,可惜已無緣見到。“板橋垂釣”位于河西,巴楚河畔楊柳依依,我能遙想孩提時代蓬頭稚子學(xué)垂綸的樂趣,那時的河水很干凈,如今蝦桑橋包裹在鋼筋混凝土中,河西亦不是當年的世外桃源,人們散步消閑之地了。
    其他五處,除“古桑抱石”是實地實景外,其余都已物是景非了,“柳林較射”的場地在縣城西南方向,是降嘎然的所在地,現(xiàn)名龍汪塘,每年都要迎夏送秋跳藏戲,歡慶七天左右,河邊有幾十株高大的柳樹,是個消暑的好去處,只是不見當年的驍勇,每年央勒節(jié)時林間帳篷林立,人們隨降嘎然的鼓聲,跳起豐收的舞步。“巴山積雪”位于縣城東南,名為喇嘛多吉,是縣城四周最高的山,曾經(jīng)多少人如我一般動情于其山頂皚皚的白雪,如今山依舊,受全球氣候的影響,積雪不再四季常見了,而它神奇的傳說仍舊成就著一顆顆出外打拼游子的心,因其山背對到縣城,所以從古自今流傳它只會護佑出去打拼的巴塘人,而在外的巴塘人更團結(jié)且取得大成就的也多,所以很多巴塘人對此深信不疑。“溫泉沐浴”在東隆山下,巴塘人好吃、好玩,最喜在柳枝青青的時節(jié),結(jié)伴郊游沐浴,春天里,巴曲河畔的那幾株老柳旁的一池溫泉水便自成一景。不知是因為1989年的地震還是其上方修建的水渠,其水溫變低便不適宜沐浴,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桃園賞花”那里曾是茶馬古道的必經(jīng)之路,從南大門出,沿河過橋往上從甲坡頂?shù)脑瓐@藝場門口順著圍墻往桃園子走,三月間桃花開在古道兩邊,花就是路,路就是花,不知醉倒了多少花下客,如今一朵朵桃花掩映在一座座的紅色藏房間,那一處“桃園賞花”的石刻也無從找尋了。“古桑抱石”位于甲日龍,不知幾千年前,一只小鳥銜來一枚桑子,從此高原江南的滄桑便深深地刻進巖石的紋理中,今天,平壩上這顆巖石依舊挺立、裂口處長出的那棵高十余米、三人才能合抱的桑樹依然蔥郁,時常看到它,就想起小時候和玩伴在樹洞中玩耍時的情景,巨石東南向刻有“蟾影”二字。如今擔心的是巨石旁長有兩棵槐樹,已比碗口還粗,大有后來居上之勢,若不未雨綢繆,必勢大難除。
    雖然“巴塘八景”已然過去,可隨著年齡、見聞的增長,有了比較,我發(fā)現(xiàn)了巴塘更多無法比擬的美,扎金頂?shù)募t藏房、鸚哥嘴的石刻、龍汪塘的龍泉眼、四里龍的桃花、康寧寺的古柏、老街上的古槐,這些不亞于曾經(jīng)紅極一時的“巴塘八景”??墒撬鼈円苍谖业囊暰€中逐漸消亡,是不是只有當悲劇上演時,淚花滿面時才知道珍惜,可那時美已經(jīng)離我們而去,且行且珍惜道出了多少的無奈。
    四里龍的桃花,每到三月,一株株桃樹便如一朵朵粉紅的云鑲嵌在大地上一般,但凡看過的,都會咋舌于其中的一棵桃樹,它的紅艷可以讓幾十公里以內(nèi)的所有桃花失色,可惜的是,其美已大打折扣,因為年年都有忠實者一睹其芳容,更有傳言中的慕名者,使得旁邊麥地的主人不堪重負,一了百了將其腰斬了,重游故地者,除了惋惜便是嘆惜。而地主人本身因為美在其中,就忽視了美的存在及其美的價值。
    扎金頂?shù)募t藏房,從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建起,至九十年代形成規(guī)模,幾十幢藏房依坡而建,錯落有致,在果樹的掩映下自成一景。然而,如今新建的鋼筋水泥的藏房更是將土木結(jié)構(gòu)的紅藏房肢解得支離破碎。藏房還是果樹掩映下的藏房,卻讓世人的目光移向了別處。
    龍汪塘的泉眼,《巴塘縣志》中稱其為“龍眼泉”,其泉呈不規(guī)則圓形,大泉直徑在2.5米左右,其下有一小泉,其間有一株桃樹和一株野桑樹,周圍長有幾株藏梨樹。再由小泉下呈扇形流入巴楚河水中,人們用水大多是從小泉中取,小泉直徑不過1米。泉水四周綠樹成蔭,終年流量如一,清澈見底,雨季亦不渾濁。記得1998年洪災(zāi),飲水困難,大都跑來此處取水,其水甘冽無比,記得早些年“香茗居”開張那段日子,取此泉中之水,煮水泡茶為一景,如今是不是已不知了。每到此泉前看水,便覺此水有一種魔力,你的一雙眼會落入泉中,不能自拔。夏日里到此,有時還可以從水底找到一種叫“水木耳”的東西,放入口中嚼,如木耳只是略甜,不失為一美味。坐在泉旁老樹的根上,在疏枝橫斜間看它汩汩流入巴楚河水,那份坦然會油然而生。掬一口在嘴里,讓你遠離城市的喧囂,讓浮躁的心歸于平靜。常想“此水應(yīng)在瑤池仙界中,常在此間神仙也不換。”因此,大凡能到龍王塘一游,我都要到泉旁去坐一坐,且美美地喝上一口,卻從不牛飲。
    龍眼泉旁,泉照流,依然是那樣的養(yǎng)眼,一雙眼珠落入泉中再也不屬于我了,可往昔神韻已蕩然無存,所謂的保護,就是把龍眼泉堆砌在水泥石頭的池子中,沒了往日的靈動,老樹的根亦包裹于其中,一種從未有過的傷感落入懷中。
    康寧寺的古柏,柏樹種植有歷史記載,寺廟建于清康熙年間,建寺時就在四周種植了柏樹,如今都有三百多年的歷史了,古柏朝寺廟東側(cè)一排的是保存最好的,寺廟的大門剛好對到它們,但也有幾株可能遭蟲害了,枝葉稀少,一副病容,北側(cè)一株也沒有了,新種的就碗口粗,西側(cè)和南側(cè)還有幾十株,南側(cè)的大都圍在當?shù)厝说脑鹤永锪?。柏樹見證了巴塘的滄桑巨變,歷史的厚重就凝結(jié)在它們的樹皮上,樹枝上,樹葉上。
    人們常說物是人非,而今我們也體會了一把小小的人是物非,巴塘縣城也因城市的改擴建,還有來自巴塘區(qū)鄉(xiāng)的、鄰近各縣的搬遷戶大量的涌入,縣城的土地越來越少,耕地除了那塊約四、五百畝的基本農(nóng)田外,所剩不多了,從象鼻山上向下望,以前農(nóng)田占縣城的四分之三,而今能存其一已是不易了。祭巴塘風(fēng)景的同時,其時我想說的是,人活著就是為了風(fēng)景,那為什么不能讓風(fēng)景活得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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